《新聞1+1》2015年12月18日完成臺本
——紅色預警又來了！
(節目導視)
解說：
相隔僅僅10天，北京為何再起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
北京市環保局應急處處長 王斌：
一是為了減緩空氣重污染，為了減排。同時也為了提示公眾進行健康防護。
解說：
空氣污染重于北京的石家莊為何才僅僅啟動橙色預警？
河北省環境應急與重污染天氣預警中心主任 王曉利：
北京所做的事可能做得很精致了，但是河北這邊老百姓很多剛滿足于溫飽，
解說：
不走出“一鋼獨大”、“一煤獨大”的困境，河北又豈能不受霧霾困擾？
河北省常務副省長 楊崇勇：
我們的產業結構六大耗能產業，以前占我省經濟總量的50%以上，高的時候占到70%，現在我們調整以后，現在還占到接近40%，這么大的量要調整有一個過程。
解說：
《新聞1+1》今日關注：紅色預警又來了！
評論員 白巖松：
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聞1+1》。這兩天一直在浙江的烏鎮做世界互聯網大會，其實在這個烏鎮的時候就知道了，北京從明天早上開始就要實施霧霾的紅色預警。啊，紅色預警？這才10天又來了？原來我就想像今天如果到了北京之后，應該今天北京的天就已經很爛了，沒有想到一下飛機的時候傻了，天是藍的。我們來看看中央電視臺的這個旁邊軍事博物館，今天下午四點PM2.5的指數只有24，而且這個天呢很藍。這個時候你就很難想像這在過個十幾個小時，到明天早上7點鐘的時候，就是紅色預警，而且是單雙號都要限行了，到底是什么情況？來，今天我們關注。
解說：
今天早上7點，北京發布今年的第二次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從19日也就是明天早上7點開始到22日24點，全市將采取最嚴格的減排措施，機動車單雙號限行，建議中小學幼兒園停課、企事業單位實行彈性工作制。紅色預警發布后，不少北京市民疑惑的發現，明明頭上的天還藍著，怎么又紅色預警了。
北京市環境保護監測中心大氣室主任 李云婷：
今天早晨的實況結果，北京市城區和北部地區的空氣質量還是屬于優良的級別，但是南部地區的部分區縣現在已經達到了重污染的級別。目前來看(北京)從19日也就是周六的白天中午到傍晚，污染物的濃度預計就會上升到重污染的水平。
解說：
而這次啟動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與北京12月8日首次啟動紅色預警間隔僅僅10天。
北京市環保局應急處處長 王斌：
目前為止啟動的門檻比較低，紅色和橙色預警啟動的次數就會比較多，目的是為了減緩空氣重污染。
解說：
疑惑還來自于既然啟動門檻比較低，那為何本月初北京今年以來遭遇的最嚴重霧霾卻沒有啟動紅色預警，那場一連五天的重霧霾不但持續時間長達近110個小時，而且PM2.5濃度在短短12個小時內一度激增近10倍，部分站點峰值濃度更是直逼每立方米1000微克。一時間重度霧霾持續為何紅色預警未啟動，為什么不強制中小學停課，也再次成為輿論熱議的話題。幾天后當PM2.5只有200左右時，北京市的首次紅色預警啟動了。
同期：
北京市應急辦啟動了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那啟動紅色預警之后即將實行單雙號限行。
車主 任宇生：
周一的晚上大概7點多鐘堵車的時候，聽到了紅色預警。然后趕快發朋友圈通知大家。
解說：
12月7日晚上6點多，堵在晚高峰返家車流中的人們聽到了北京市應急辦發布的信息，雖然對霧霾早已不陌生，但北京還是首次進入紅色預警之下的緊急應急模式。
車主 謝寧嘉：
星期一下午發的通知，星期二馬上就要執行，應急辦(六點)發出這個通知了以后，據我所知是晚上9點多，小孩的幼兒園才收到聽課的通知。
解說：
不到一個月的三場霧霾從不發紅色預警到首發紅色預警，再到似乎將逐成習慣的限行限產，公眾感受到了政府應對霧霾的決心，但人們更關注的還是限會成為今后霧霾生活中的常態嗎？紅色預警究竟有沒有用，又該如何用？
白巖松：
當初該有紅色預警的時候沒有紅色預警，于是很多人就說中小學為什么不能停課呢？這樣的話對孩子的身體健康太不利了，但是這次有了紅色的預警先跳起來的呢又是很多的家長，因為這樣的話受不了，僅僅間隔10天，下一周有兩天又是這種不僅單雙號限行，而且是中小學停課，周末這兩天還好辦，那么很多的家長生活、工作的節奏都將被打亂。因為如果家里有老人還好辦，沒有老人怎么辦？因此的確霧霾不僅說讓我們喘不好氣，而且已經實實在在在干擾著咱們每個人的生活。
我們來看大家會有的時候會覺得上一次11月30日最重的，這個PM2.5已經到了976了，都夠爆兩次表的了，但是結果只發了橙色的預警，當時的說法是說啟動紅色預警要比較審慎，要比較謹慎。然后到12月8日的時候是7日，原來發布的是橙色預警，7日的時候離8日只有13個小時，突然宣布升級為紅色預警。其實沒有上一次橙色預警的時候峰值高。那么這次今天發布的時候，其實目前的情況起碼在我們周圍，我們旁邊，電視臺旁邊只有24，平均的話也就四五十北京。但是已經啟動了明天的紅色預警，而且是提前24小時，那大家也會關心上一次會不會是太謹慎，而這一次又會不會是太沖動呢？沖動的背后是否也是在進行某種測試呢？測試自己的反應，測試大家的這樣的一種警覺、或者說共同養成一種習慣。來，我們一起看看會取得什么樣的效果呢？
解說：
機動車單雙號限行了，這樣的限行對于減輕霧霾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從12月8日北京實施第一個紅色預警以來，這個問題就成了不少北京市民關心的話題。
謝寧嘉：
這兩天已經限行了很多車，但是還是有污染，還是有很大的霧霾。
解說：
數據顯示12月8日實施紅色預警的當天，截止到下午5點，各主要污染物綜合減排指數平均下降了30%左右，其中機動車單雙號限行后，氮氧化物減排了30%，二氧化硫下降了10%，PM2.5的濃度也降低了10%以上。然而數據也顯示紅色預警第二天，12月9日的空氣質量卻進一步惡化了，達到了上次霧霾的峰值，部分地區甚至還出現爆表現象。
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 王躍思：
紅色預警最大的作用就是把最高值往下降，可能從500降到400降到300，老百姓什么感覺都沒有，這個污染的控制源頭減排不是說停幾輛車，或者停幾個工廠就能做的。
解說：
顯然想讓空氣質量真正好起來一方面是利用紅色預警來緩解污染，另一方面抓緊長效治理則更應受到重視，然而即便是治標，只有北京的行動就夠了嗎？
2015年12月9日新聞：
從本月6日起華北、黃淮等地持續受到霧霾天氣困擾，氣象監測顯示今天早晨京津冀、山西、山東、河南、陜西局部地區都出現了重度霾。
解說：
與北京相鄰的河北，多地遭受霧霾侵襲，12月8日和9日北京市的空氣質量指數為295和294，而石家莊市的空氣質量指數分別為332和382，12月8日北京市啟動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而當天下午6點石家莊啟動的則是低于紅色預警級別的橙色預警應急響應。京津冀聯動治霾已經不止一次被提及，就在本月2日京津冀三地環保部門還正式簽署了區域環境保護率先突破合作框架協議。
楊崇勇：
最近這兩天霧霾非常大，京津冀我們確實感覺到心情非常沉重。就河北來說，我們覺得主要是我們的產業結構重型化，還有我們的能源結構造成的，我們的產業結構六大耗能產業，以前占我省經濟總量的50%以上，高的時候占到70%，現在我們調整以后，現在也還占到接近40%，這么大的量要調整有一個過程。
解說：
京津冀三地表示將以大氣、水、土壤污染防治為重點，以聯合立法統一規劃、統一標準、統一檢測、協同治污等十個方面為突破口，聯防聯控，共同改善區域生態環境，然而聯動卻面臨挑戰。
河北省環境應急與重污染天氣預警中心主任 王曉利：
北京的經濟地位和污染特點跟河北肯定是不一樣的，北京所做的事可能做很精致了，但是河北這邊老百姓很多，剛滿足于溫飽，剛自己蓋了一個房子，剛不再燒暖炭了，然后自己家冬天買點煤來采暖，不可能說老百姓污染空氣了，不應該采暖不應該這樣了，不應該那樣了，這肯定是不行的。
白巖松：
我們看看這京津冀不同的指數下它的預警級別有的時候區別還很大，如何能夠做到聯防聯控、形成一體呢？想想看在不管是APEC藍的時候，還是閱兵藍的時候，當時的很多的動作可都是京津冀一體甚至是都已經延伸到了山東。我們來看12月1日的時候，雖然指數都很重，但是這個大家都只是橙色預警，到了10天前的那次北京紅色預警的時候就很有趣了。如果說天津它是205它只是黃色預警還可以理解。但是河北石家莊其實高于北京，但它的預警級別是低于北京的，只是一個橙色預警。而這一次呢北京啟動了霾的紅色預警，但是天津跟河北都是啟動了只是橙色的預警，未來四天這樣的時間里頭。
好了，針對這個問題接下來我們要連線中國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的所長潘家華，潘所長您好。
中國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環境研究所所長 潘家華：
您好。
白巖松：
你看，我們看不管是10天前的北京紅色預警，然后天津、河北不是，到這一次依然也不是，北京是紅色的，但是天津、河北只是橙色的，您怎么看待這種差異？其實空氣的PM2.5的指數，可能差不多甚至有的還比北京高呢。
潘家華：
你說對了，聯防聯控需要根據實際情況的，前面河北同志也講了，由于自然狀況不完全一致，社會經濟條件也有差異，北京的霧和河北的霧嚴重程度的可能也有差別。那么這樣一些污染的來源也不盡相同，因此河北、天津采取什么措施，也需要根據當地的特點。河北的地域廣可能有一些城市霧霾重需要應急。但是一些農村、或者山區污染并沒有那么嚴重，所以也就沒必要一刀切，統一一個標準來統一應對。
白巖松：
但是效果會好嗎？你比如說像北京這樣的一個局部的地區你實行了紅色的預警，其實你更受到的影響并不是你北京自身的，而可能恰恰來自于這種周邊的環境。
潘家華：
你說對了一部分，因為霧霾是霧和霾的混合物，由于濃霧它有地方的局部性，也就只在一個地方有濃霧。那么大氣是處于一種靜穩的狀態，那么靜穩的狀態不同地區之間的相互影響是比較有限的。北京減排對北京當地的影響應該是最為直接，并不會傳遞到很多，到河北省。同樣的河北省的減排也不會對北京的霧霾監控立竿見影，所以河北的污染控制對北京是有幫助，但是并不是絕對性的，主要還要依靠北京自己。當然河北也可以支援北京減霾，比如講河北將電力多輸入一些到北京，北京減少天然氣的燃燒排放，所以也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主要還是依靠當地的減排。
白巖松：
但是大家印象深刻的可是在APEC藍和閱兵藍的時候，當京津冀一體聯動甚至延伸到山東的時候，效果就是好啊。
潘家華：
這個問題說對了，因為聯防聯控的關鍵在于常態，APEC藍是常態，在沒有應急的情況下，我們現在說的是應急，比如講暴風雪、比如講強降雨、那么所謂的常態就在于技術水平，在正常的情況下，空氣是流動的。河北的污染會跑到北京，北京的污染也沒有邊界，那么區域限排、嚴控就要根據京津冀地區的大氣環境的容量來調整產業結構，調整能源結構，調整城市布局，形成人與自然的和諧狀態。那么北京的機動車污染占北京的污染的比重比較高，所以限車就比較有效。河北省則是燃煤和重化工，所以調整產業結構對河北省更為重要，所以聯防聯控關鍵還是在于常態，而不在于應急狀態。
白巖松：
好，一會還會有問題繼續跟您探討。接下來我們繼續去關注應急只是眼前這幾天的一種實行，但是如何通過其實老百姓也為自己這樣的治理霧霾付出了自己的代價。因為你車開不了，家里頭要看孩子等等很多很多的問題，但是如何讓這個階段盡可能的縮短，來我們繼續關注。
解說：
昨天環保部和中國氣象局聯合發布的京津冀及周邊地區重污染天氣預報，從明天夜間至22日，北京大部、天津中西部、河北中南部、山東西部、山西南部等地，將有持續重污染天氣，其中北京南部、河北中南部等地，部分時段可達嚴重污染。每當這樣的污染天氣預報發出后，公眾都情不自禁的想問一個老問題，為什么霧霾天氣如此垂青華北地區。12月14日環保部發布的今年環保綜合督查結果發布，華北地區大氣污染防止問題仍然突出的文件給出了答案。
2015年12月14日新聞：
今年一來環保部對于華北地區完成涉及6個省的22個城市環保綜合督查，督查當中發現工業圍城等現象比較普遍。
解說：
產業結構布局和能源結構，環保基礎設施建設制后，基層政府及有關部門環保責任落實不到位，散煤污染治理工作問題，企業環境違法、違規等七大問題被一一列出。而被媒體重點關注的是工業圍城、一鋼獨大、一煤獨大等現象，在華北地區一些城市還比較普遍。
王曉利：
整個京津冀區域它的整個人口密度、燃煤量、工業結構等等都要偏重，一個是產業結構不太合理，第二個還是能源結構，該淘汰落后產能淘汰，該強化治理的強化治理，我們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并不是說，很多事情能夠立竿見影，一下就能反映出來。要調布局、調結構。
解說：
夜間燈火通明、煙囪中冒出滾滾濃煙，這里是河北唐山地區分布密集的鋼鐵廠在夜間排污的現狀。在河北省的11個地級市中，有6個都被環保部的這份文件提及。其中邢臺重化工業四面密布。唐山、邯鄲鋼鐵圍城。
王曉利：
橙色預警就是主要污染排放企業，減少30%以上的大氣污染排放量，關停肯定是有損失的，不同的設備，不同的工藝，不同的生產過程每一個都要，不是像過去籠統的減少30%就行了，我們就要細化管理、科學減污。
解說：
不僅如此，進入冬季除北京、天津外，華北地區煤炭在能源消費結構中占比近90%，遠超過全國平均水平。而一些地區散煤污染情況也很嚴重，河北省唐山、廊坊、保定滄州四個市平均超標率為37.5%。
王曉利：
進入取暖季之后，大家的采暖農民他們也要燒一些散煤，因為燒散煤是沒有任何處理過程的，沒有任何處理的手段和治理設施，加劇了污染。
解說：
12月初剛剛出現的重污染天氣已經為城市的未來發展敲響了警鐘，而如今空氣質量的改善遠不能靠臨時停產、限產來實現，從源頭減排才是治本之策。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 資源與環境政策所副所長 常紀文：
紅色預警是應急，不應該成為常態。我們在未來幾年，推進能源結構革命，改善我們整個能源結構，主要還要解決我們的產業結構，包括燃煤結構的問題。
白巖松：
京津冀是一體，但同時又各家都有自己難唱的曲，我們看看霧霾的源頭去分析的話，北京的首要的污染源是機動車，石家莊首要的污染源是燃煤，天津首要的污染源是揚塵，可是對于整個華北來說首要的污染源前幾天又剛剛公布其實是重化工，那么對這個霧霾的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如何去各自解決自己單獨屬于的這個問題，但同時又能夠去面對共同的問題，接下來繼續連線中國社科院城市發展與研究所的所長潘家華，潘所長你看這幾個地方都各自有自己的難題，而且都不太相同，有的機動車、有的燃煤、揚塵、但統一又在重化工這樣的影響下您覺得如何一邊解決自己的問題，如何又面對共同的問題？
潘家華：
京津冀的聯防聯控，不僅需要考慮京津冀內部的問題，也要考慮更廣的區域，所謂京津冀內部的問題，也就是內部有一個協同。因為比較優質的資源，比如講教育和醫療衛生資源都壟斷集中在北京。那么在河北省沒有一所985高校，如果我們有一所985高校在天津的話，在唐山的話，那么唐山就不至于搞這么多的鋼鐵，所以產業結構也有一個區域內部均衡布局的問題。那么還有一個就是北京的產業疏解也要避免一種誤區，就是要保留高端、遷走低端，把這樣一些低端遷到河北省，實際上也對北京的污染也不會有根本上的一種控制。
我們如果將北京的一所985的高校疏解到比如講河北省的一個地方，那么至少要減少北京10到30萬的人口，河北省接受這樣一個985高校的地區，他們就會有更優質的這樣一種資源，也會減少排放。比如講我們以加州為例，加州大學有10個校區，遍布加州南北，沒有集中在一個城市。那么斯坦福大學也是一個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距舊金山有60多公里，所以資源的疏解應該是考慮一個資源的均衡和均值的問題。
白巖松：
其實您談到的是與這個更大的一種背景，就是其他問題，包括產業結構布局、能源結構、環保基礎設施、環保責任落實不到位，您認為產業結構的布局是這其中最重要的和急需改變的問題對吧？
潘家華：
我覺得產業結構是非常，不光是產業結構，而且還有一個城市布局和功能的協同的問題，因為像這樣一些問題我覺得如果沒有從根本上在這樣一些資源的均衡、均值的配置的話，那么一個地方就集中某一些產業，另外一個地方集中另外一些產業所造成的這樣一種局面就比較困難，得到一種根本的流轉。
白巖松：
好，非常感謝您給我們帶來的解析，謝謝。其實毫無疑問，雖然可能現在夜色深了，你看不到現在是不是藍天了，但是離這個紅色預警在北京再次啟動其實只有10個小時不到了。那在這種情況下的時候，每一個人你的生活都會受到相當大的影響，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在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真得對自己說一聲謝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