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生產中的蘭鑫鋼鐵新廠區)
“去產能”是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重要任務,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能否取得成功的關鍵之戰,是實現我國經濟持續穩定增長的關鍵所在。李克強總理多次召開會議部署任務,不惜在稅收、土地、金融、就業安置、獎補等各方面給與強有力地支持,而且對落實不力、進度慢和違規新增產能等,要通報、約談直至嚴肅問責,可見中央對化解過剩產能硬任務的信心和決心。
然而,一些地方政府無視國家法律,置中央三令五申于不顧,頂風而上,仍巧立名目變相新增產能,為違規違法企業“保駕護航”。
甘肅蘭州皋蘭縣蘭鑫鋼鐵有限公司就是一典型案例。
企業簡況
2001年4月,皋蘭煉鋼廠重組后組建了皋蘭蘭鑫鋼鐵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蘭鑫鋼鐵)。煉鐵高爐為30噸的電弧爐和30噸的精煉爐,生產地條鋼等高耗能、高污染鋼材,在國家明令拆除的去產能之列。
但知情人透露稱,蘭鑫鋼鐵通過政府各部門的運作,把明顯是90年代按30噸建成,本應淘汰的二條生產線硬生生說成50噸煉鐵高爐,企圖蒙混過關,當地各監管部門對此置若罔聞,默認了蘭鑫鋼鐵的說法。
2013年3月14日,皋蘭蘭鑫鋼鐵有限公司第二生產車間注冊成立,發證日期為2015年4月17日,法人仍為楊帆,地址位于皋蘭縣石洞鎮三川口工業集中區,即現在的黑石循環經濟產業園。
根據蘭鑫鋼鐵及相關官方報道,該項目總投資20億元,占地1216畝,主要建設年產100萬噸高速棒材生產線、年產120萬噸優質鑄造生鐵項目和年產30萬噸球墨鑄管生產線。其中年產30萬噸球墨鑄管生產線項目,總投資2.68億元,項目于2014年8月開工建設。
2013年10月15日,國務院下發國發〔2013〕41號文,要求各地區、各部門不得以任何名義、任何方式備案新增產能的鋼鐵項目,各相關部門和機構不得辦理土地供應、能評、環評審批和新增授信支持等相關業務。國務院及十多個部委,也先后出臺多個化解鋼鐵煤炭產能過剩的重要文件。
而蘭鑫鋼鐵為何在國務院下發文件之后仍能征得千余畝土地順利地建廠、投產,當地政府及監管部門在其中又充當了什么角色呢?
所建非所批
甘工信函(2013)3號文件顯示,蘭州市規劃建設皋蘭縣黑石川現代高能產業園,擬對規模小、技術裝備落后、環境污染較為嚴重的企業實施異地搬遷,實現出城入園。同意蘭鑫鋼鐵建設項目為120萬噸/年優質鑄造生鐵項目,退城入園,淘汰老廠2臺50t電弧爐。工信部按照《鑄造用生鐵企業認定規范條件》辦理相關環評、安評節能手續。
根據“甘肅省企業投資項目備案登記表”顯示,蘭鑫鋼鐵備案項目為“優質鑄造生鐵項目”。產品應該是“鑄造用生鐵”也就是“生鐵塊”,但是實際生產的是熱軋帶肋鋼筋,俗稱“螺紋鋼”。另外,根據“甘肅省企業投資項目備案登記表”顯示,主要建設內容為:建設2座400m³優質生鐵高爐,2臺200㎡帶式燒結機,1臺10m³球團豎爐以及配套設施。
據知情人士介紹稱,蘭鑫鋼鐵在黑石川產業園實際建設的是1臺630m³普通煉鐵高爐,并非優質生鐵高爐;同時建設的還有2臺35t“氧氣頂吹轉爐”和一條120萬噸螺紋鋼軋線。這是一條完整的生產螺紋鋼的工藝生產線,并非簡單的生產優質生鐵的高爐。
專業人士告訴記者,蘭鑫鋼鐵新建的生產線已經說明了其工藝為燒結礦+鐵精粉+焦炭+其他佐料,按照不同比例加入生鐵高爐煉成鐵水;鐵水不形成鐵錠,直接加入“轉爐”內,加入少量合金,并脫硫、脫磷,形成鋼水;鋼水通過連鑄機冷卻,可形成鋼坯;鋼坯經過軋機生產線形成成品“螺紋鋼”,道理和壓面機一樣。
按照蘭鑫在甘肅省工信委備案通知書的內容,應該是形成鐵錠,生產半成品,淘汰原有的二臺生產線,而并非生產新的螺紋鋼和盤螺鋼。蘭鑫鋼鐵明顯是所建非所批、明顯的是偷梁換柱。
這一說法,從蘭鑫鋼鐵實際出廠的產品中得到了驗證。
(客戶從蘭鑫鋼鐵新廠區拉出的盤螺鋼)
(客戶從蘭鑫鋼鐵新廠區拉出的螺紋鋼)
根據“甘肅省企業投資項目備案登記表”顯示,蘭鑫鋼鐵備案項目為“優質鑄造生鐵項目”。產品應該是“鑄造用生鐵”也就是“生鐵塊”,但是實際生產的是熱軋帶肋鋼筋,俗稱“螺紋鋼”。另外,根據“甘肅省企業投資項目備案登記表”顯示,主要建設內容為:建設2座400m³優質生鐵高爐,2臺200㎡帶式燒結機,1臺10m³球團豎爐以及配套設施。
據知情人士介紹稱,蘭鑫鋼鐵在黑石川產業園實際建設的是1臺630m³普通煉鐵高爐,并非優質生鐵高爐;同時建設的還有2臺35t“氧氣頂吹轉爐”和一條120萬噸螺紋鋼軋線。這是一條完整的生產螺紋鋼的工藝生產線,并非簡單的生產優質生鐵的高爐。
專業人士告訴記者,蘭鑫鋼鐵新建的生產線已經說明了其工藝為燒結礦+鐵精粉+焦炭+其他佐料,按照不同比例加入生鐵高爐煉成鐵水;鐵水不形成鐵錠,直接加入“轉爐”內,加入少量合金,并脫硫、脫磷,形成鋼水;鋼水通過連鑄機冷卻,可形成鋼坯;鋼坯經過軋機生產線形成成品“螺紋鋼”,道理和壓面機一樣。
按照蘭鑫在甘肅省工信委備案通知書的內容,應該是形成鐵錠,生產半成品,淘汰原有的二臺生產線,而并非生產新的螺紋鋼和盤螺鋼。蘭鑫鋼鐵明顯是所建非所批、明顯的是偷梁換柱。
這一說法,從蘭鑫鋼鐵實際出廠的產品中得到了驗證。
(廠區內露天堆放的生產水渣)
根據專業人士介紹,水渣是鋼鐵企業在冶煉生鐵時由鐵礦石中的非鐵成分和焦炭、噴吹煤中的灰分溶化后,從高爐中排出的產物,多為晶質塊狀,呈淺黃色,主要是氧化鈣、二氧化硅三氧化二鋁組成。水渣一般都賣給水泥廠,可以制作水泥。一般是鐵產量的30%左右。蘭鑫的水渣堆大概在15萬噸以上,鐵產量就應該在50萬噸,螺紋鋼的產量就遠遠大于鐵產量肯定超過50萬噸,這樣來看蘭鑫新廠在沒有生產許可證的情況下已經生產了50萬噸螺紋鋼和盤螺鋼流向了市場,嚴重威脅建筑物質量安全。
而且,據一位長期在蘭鑫鋼廠采購鋼材的老客戶透露,前些年一直在蘭鑫鋼廠采購的鋼材都是不含稅的,今年才開始陸續出售開票鋼材。
新廠已投產老廠仍在生產
記者調查時發現,在標有“蘭鑫集團優質(精密)鑄造有限公司”牌子的門口,來購買線材及螺紋鋼的本地、外地車輛絡繹不絕。
一輛寧夏車牌的貨車司機告訴記者,他的貨是剛從蘭鑫新廠裝運的,并為記者出示了“出庫過磅單”和“產品質量證明書”。
根據蘭鑫鋼鐵集團產品出庫標簽顯示,其產品許可證號為xk05-001-00323。
經國家質檢總局官方網站查詢,其發證時間為2014年12月,說明欄內為“換證、增項”。說明蘭鑫鋼鐵對“第二車間”的生產項目進行了增項,與老廠使用同一許可證號。
經國家質檢總局官方網站查詢,其發證時間為2014年12月,說明欄內為“換證、增項”。說明蘭鑫鋼鐵對“第二車間”的生產項目進行了增項,與老廠使用同一許可證號。
根據《全國工業生產許可證管理辦法》,一廠一證,不得租用或冒用。蘭鑫鋼鐵公司老廠通過瞞報取得國家頒發的生產許可證,新廠沒有任何生產許可證。新廠是盜用老廠的生產許可證貼牌生產,不符合《生產許可證管理辦法》等相關條例。
記者調查發現,老廠仍在生產,并未有拆除的任何跡象。據車間生產工人介紹,老廠原有2*50t電弧爐實際為淘汰落后產能范圍的30t電弧爐。
(蘭鑫鋼鐵老廠正在生產現場圖片)
根據國發〔2009〕38號和國發【2016】6號文件要求,技術方面:按照《產業結構調整指導目錄(2011年本)(修正)》的有關規定,立即關停并拆除400立方米及以下煉鐵高爐、30噸及以下煉鋼轉爐、30噸及以下煉鋼電爐等落后生產設備。對生產地條鋼的企業,要立即關停,拆除設備,并依法處罰。
但是老廠抗拒國家法律法規,目前仍然使用淘汰落后的30t電弧爐生產地條鋼,污染環境,也使得不良鋼材走向市場,影響建筑物質量安全,給公共安全和居民個人帶來安全隱患。
“真假”去產能
根據皋蘭縣規劃局提供的相關資料,2015年7月,甘肅新鑫匯通球墨鑄造有限公司,年產30萬噸球墨鑄造生產線項目,25萬平方米,地字第62012220150611009號;2015年9月,皋蘭蘭鑫鋼鐵有限公司,年產120萬噸優質鑄造(精密鑄造)項目(一期),47萬平方米,地字第6201222015092526號。兩塊地皮早已超過批示的33.35萬平方米。
據規劃局人員介紹,蘭鑫鋼鐵還有一塊地皮需要辦理相關手續。
記者調查發現,目前蘭鑫鋼鐵公司占地最少應該在三千畝(二百萬平米)左右。如果再批一塊,那么蘭鑫鋼鐵占地最少在四千畝以上。
據“蘭州日報”最新報道顯示,蘭州鋼鐵煤炭行業化解過剩產能可獲“獎補”,蘭鑫鋼鐵在獎補名單之列。
皋蘭縣政府十三五規劃卻將蘭鑫鋼鐵項目寫進報告里。報告顯示,“當地大力發展以皋蘭蘭鑫鋼鐵有限公司年產120萬噸優質鑄造(精密鑄造)項目為龍頭的鋼鐵產業。”
2013年10月15日,國務院下發國發〔2013〕41號文,要求各地區、各部門不得以任何名義、任何方式核準、備案產能嚴重過剩行業新增產能項目。各相關部門不得辦理土地供應、能評、環評審批和新增授信支持等相關業務。〔2016〕6號文推出去產能在獎補、稅收、金融、職工就業安置等各方面的支持措施。
李克強總理在回答美國鋁業公司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柯菲德時表示,淘汰落后產能,中國的決心是堅定的。“毫無疑問,我們還要保障職工的合法權益,政府有責任。在座的各位企業家,相信你們在經營當中都不缺履行社會責任的意識。”
蘭鑫鋼鐵一方面大肆興建新廠,一方叫囂響應國家號召去產能獲取獎補。此舉值得警惕!
反思
在中國各地,產能一旦形成一定規模,便逐漸固化為地方經濟增長、稅收來源、利益分成、就業穩定和政治績效的組成部分,很難被淘汰。對于過剩產能的不斷容忍,后果就是過剩產能的累積到了“大而不倒”的地步,經濟增長和銀行信貸被綁架。
據相關報道介紹,蘭鑫鋼鐵是地方三大鋼鐵企業之一,是地方稅收主要來源,是政績績效的有效組成部分。所以,地方政府幫助產能過剩企業逃避國家投資管理規定、補辦環評手續、補繳罰款、暫停后重啟等現象屢見不鮮。另一方面,每當有政策放松時,便是過剩產能復生甚至擴大的機會。
今年以來,鋼鐵價格逐步走強,復蘇回暖的聲音不絕于耳,許多停產或減產企業也陸續傳出復產信號。
但在行業分析師眼中,鋼鐵行業的回暖只是“季節性”的小陽春,整體過剩依舊是未來一段時間內鋼鐵行業的基本現狀。
當地政府默許蘭鑫鋼鐵有限公司違法廣占土地建廠,變相新增產能,從表面上看是為維護當地的“經濟利益”,實則容易滋生腐敗。不但不利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從長遠來看,反而影響經濟持續穩定增長。政府的責任去哪里了?企業家的社會責任又去哪里了?